二孩已OUT,三娃啥感觉?|一划一世界

By 繁华似锦_流年易碎 at 2017-05-12 • 0人收藏 • 343人看过
  人生会面临很多选择:A、B、C、D、E、F……    但生人只有两个选项:A:生 B:不生。    传说,在“生人”考题中,我有90%多的概率应该归属于B项,可我爹妈在他们的人生试卷的生人考题上,几经斟酌犹豫再三,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坚毅果敢地选择了A。    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这种五口之家的人员结构,在当年的屯子里很常见,那个温饱问题刚刚解决的年代,穷乡僻壤的乡下有一条不成文的共识:所谓的大户人家,不是按照财富划分,而是依据娃的多少而定。    屯子里最大的F姓家族,和我一代的孩子,亲兄弟就有七八个,再上一代也有六七个,F姓自然就被村民们认为是“大家族”。    大有大的好处,比如说遇到打架斗殴、婚丧嫁娶乃至选个屯长啥的,人多势众、一呼百应,场面蔚为壮观。    我爹妈在生下三个孩子之后的举动,在屯子里绝对是“另类艺术”。    说“另类”是因为他们俩在此后二十多年里,费劲巴力把三个孩子都“拱”出了地垄沟,远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存状态,其中的过程和结果自然有悖屯子里“读书无用论”的风气。    说“艺术”,因为此举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因为财富和身体的耗损,多少蒙上了一层悲情主义色彩。他们下了血本,伤了元气,搭上大半条命,几乎靠着愚公移山般的精神支撑把“不愿孩子再像他们一样生活”的朴素愿望变成了现实。    大人们含辛茹苦的时候,我们三孩子将“传帮带”的习俗和成长方式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们姐弟三人几乎是每隔两年出生,有点像农村庄稼地里用土锹刨出种玉米的坑,间隔均匀,位置恰当,给点阳光雨露就能茁壮成长了。    大姐从爹妈那里获得了二人之下,二人之上的权力空间,当父母忙着各种活计的时候,她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监护人的角色。    正如现在很多想生二孩的年轻父母所说那样,两个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个伴,更何况“三娃鼎力”呢!三个孩子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互相陪伴,一起成长,大的能做出好榜样,小的习惯也差不到哪里去。    大姐在家的地位,绝对是“狠角”,至少小时候我是这么认为的。    哪个农村长大的臭小子没有房前屋后、田间地头撒欢的“不良嗜好”,可这些疯野举动,在“宅神”大姐的眼里有一个可容忍度指标的。    玩可以玩,以下守则必须遵守,违者不但要挨一顿骂,还要受到笤帚疙瘩威胁:    疯玩可以,不能忘了回家吃饭时间;不能刮坏衣服裤子鞋子;    打滚可以,前提是不能让她看见,更不能连泥带水搞臭一身;    调皮可以,一定要做完学校当天布置的作业,才能出去放风,    ……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最受宠的那个,但我家是个讲理的地方,道理面前,人人平等。如果谁的理也说服不了谁,大姐就是最大的理,因为是她主要负责看家护院。    有一次,姐仨不知道为了什么争吵起来,爹妈过来评理,几句话说得大姐不高兴,她气得咬住土炕炕沿直啃,爹妈此后更是让着她三分。  我骨瘦如柴,细皮嫩肉,一干农活就手脚磨起泡,对家务活里的压水和往灶里添柴煮饭也是极其不上心。    某年夏天,爹妈去田里干活,交代大姐要煮好晚饭。我躺炕上酣睡到日落西山被大姐摇醒,她催促我去生火,我有一百个不乐意,赖在炕上不动,大姐叫了几声发现没人应,拎着火叉子进屋戳我,我一边哼唧一边求饶。    发现戳我不灵,大姐给了我一个选项:要么用火叉子打我50下,要么我乖乖爬起来点火去!    我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在我哥的见证之下,被她很结实地打了50下屁股、大腿。    用皮肉之苦换来了心灵上的自由,听着姐和哥在外屋一边煮饭一边窃窃私语,我心满意足地又睡着了。    这悲催的糗事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可待到爹妈荷锄归家,大姐和哥轮番状告我的不义之举,我吃晚饭的权利被全家一致表决剥夺。     看着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若无其事地吃饭,那真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主要原因是下午睡太多又饿肚子)!当晚,我幡然醒悟:因为偷懒,自以为遭受点皮肉之苦了事,没想到还会付出不让吃饭的代价,真是“一失足成当晚恨,再回首饿瘪了自身”!    对于一个家庭而言,亲情的维系,除了互相关爱,还要有团结协作的分工意识,谁也不能游离在这份责任和义务之外,今天看来,大姐很称职,也很辛苦,那时候她也小,根本不会想很多,她的目的就是别让两个“小尾巴”惹祸,全家人都省点心。    在爹妈正确的引导和大姐不折不扣执行管教之下,我家的孩子在屯子里是出了名的守规矩、不惹祸、爱学习、懂礼貌。    奇风异俗的屯风吹拂之下,全家反而营造出一种独特气场,任凭屯子里人对读书和育娃怎么看怎么说,爹妈坚信一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到这儿,必须和那些坚持认为“生两个娃,让他们俩一起玩”免得一个娃总是粘着家长的年轻父母交流一个看法,凡事都不能一概而论,要知道,每一个熊孩子背后总是有对熊爹妈,爹妈的教育理念是根本,如果没有积极向上的三观引领和正面影响的以身作则,指望以娃带娃解决孩子成长中的陪伴问题,是非常危险而浅薄的认知。    “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这句俗话,生物学理解基因排列组合问题,教育学来看是家庭教育方式不同,心理学会告诉你是性格差异,但屯子里人更喜欢说简单粗暴一个字:命!    以屯子为研究对象来看,很多家庭生了不少娃,解决了陪伴问题,但并没有解决教养问题,不良习气从爹妈身上顺接到第一个孩子,又在第二个孩子身上得到放大及至“祸屯殃民”这是后话了。    大姐的“掌权”根基,终于在哥和我陆续长到十三四岁时发生了根本性的动摇。    哥几乎是用“空手夺白刃”的硬功夫从大姐的手里夺下高扬了好几年的绝杀武器——笤帚疙瘩,而我对付它的办法则是用“飞毛腿”从屋里狂奔庭院,翻过铁大门,躲路而逃。  当这两次极具转折意义的家庭战斗发生在东北屯子里时,城里绝大多数独生子女正在父母掌上,明珠般的成长。“三娃鼎力”的故事里,除了榜样召唤和管教的冲突,还有很多温暖的故事,它使我的童年和同一时代独生子女的童年感受很不一样。    孩子多,生活用品就顺承着使用。    老大用过的给老二,老二用过的给老三,老三用过的,坏了。    我被全家公认为“手脆”的极品。“手脆”的言下之意是说什么东西到我手里都变得很脆,容易坏。    在我手里GAME OVER的东西不胜枚举。衣服没穿两天,膝盖顶出一个洞,难得的玩具摆弄不久就遭烂了,铁皮铅笔盒用不了半学期就磨光了漆,各种好用不好用的笔,在手里从来都没长寿过。    曾经,我百思不得其解,那种体验感真是罪大恶极,又委屈又困惑,只好三番五次地反省自己“是不是下手确实太狠”。    很久之后,我才发现消逝在“手脆”事故里的物品,有一个共同特征:绝大部分都是用了好几年的!    后来,我终于找了个机会,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心情,向全家人抗议“手脆”的提法。从那天起,我仍然过着“手脆”的生活,只不过心里还真少了很多罪恶感,没那么脆弱了。  孩子多,还能特别感受到手足之间才有的乐趣和亲情。    东北乡村的院落都很大,每家每户除了有院子,房前屋后还有菜园子,院子加园子面积有好几亩。因为有姐弟三人,足不出院就能玩个人仰马翻。    大姐最大的爱玩“旮旯哈”,红红绿绿的“旮旯哈”往土炕上一洒,哗啦一声,配合一个用布缝的“毽子”,一只手一抛一抛的自娱自乐,如果有个伙伴比赛,可以玩半天。    “旮旯哈”和大姐的命根子似的,为了不让我们这俩弟弟玩丢掉,她见缝插针,东掖西藏。而我经常趁着她不在家,偷出来玩一阵。    “旮旯哈”毕竟是女孩子的游戏,年龄一大,就觉得游戏很娘炮,也就不玩了。    相比来说,我哥在家的玩法比较作,他会像跳高运动员那样拄着一根长棍子,嗖地一下越过墙头,嗖地一下飞上房顶。    秋天,收割完毕的向日葵杆,晒干之后就是最好的“道具”,我和他一人一手向日葵长秆,在屯子西头尽情跳跃,那种双脚瞬间凌空的感觉今天想来还是一个字:爽。    我也很想学他的“轻功”。终因年龄小,赶不上他那般上下翻飞的节奏。    待到我们陆续去镇上读书,这种手足之间的童趣逐渐转化成互相的关心,仿佛一夜之间,家里的三个孩子全都长大了。    我和我哥骑着那个年代最大号的自行车,每周一次,迎风冒雨往返于学校和家,虽然他经常在路上抱怨我骑车速度很慢,可是如果我落后了,他总是会停下来等我。有年放寒假回家路上,遭遇大风大雪,路滑,一不小心,车托后架上的行李将我拉扯摔倒。我一个人力气不够,没办法把行李重新绑好扶上自行车,哥俩在大雪纷飞的傍晚,一起忙活了半个小时才重新上路。    我读初中每隔一段时间,都和在县城读高中的大姐写信。信里写了什么,今天根本想不起来,无非就是所见所闻和一些幼稚励志的想法,一写就是六年,一封信邮费从两毛写到了八毛。    和大姐读书差了三年,中学教她的老师一个轮回之后,又回来教我,熟人口碑传播之下,在学校里,我必须得低调做人高调学习。    换另外一个角度看,那时学校环境不好,课间课后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大姐和哥是高年级学长,有他们的余威罩着,我不惹事,事来了也不怕事,学校内外各门各派各豪杰一般能给个面子,真得感谢他们的“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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