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庆当老饕

在重庆当老饕（女人好吃天经地义）

 到了一个地方总是先找好吃的，何况是以美食闻名的重庆呢。出发之前就在网上收罗打印了几张纸的美食指南，运筹计算着在有限的时间往有限的肚皮里填充最好的美味。火车似乎了解我的心，一路奔驰，连汽笛也在“嗤嗤……”地说吃呢。
　　 安顿好住处，朋友来接风洗尘，不用多说，彼此心领神会，第一顿嘛，自然是最最有名的重庆火锅啦。一条街上鳞次栉比地排满了火锅店，刚到街口浓浓的香味就不由分说地扑面而来，浓郁的麻辣辛香劈头盖脸地热情拥抱你，川菜就是这么霸道。
　　 川菜浓墨重彩，海椒、花椒、八角、豆蔻……认得出来认不出来的香料在八角铜盆的红油里翻滚，组合成了重庆火锅独特的香味，蒸汽在桌上盘旋，闻着什么都是香的，连头发里都熏透了味道。看过一段凤凰卫视的脱口秀节目：重庆火锅能化腐朽为神奇，吃着吃着，一不小心拖鞋掉进去了，吃毕，大呼：“老板，再来一串牛鞭！”
　　 拿过笔在菜单上一顿猛勾乱划，少顷就挤满了一桌的小碟小盘。夹起几片毛肚在汤里滚几滚，在麻油蒜泥的油碟里蘸蘸，入口香浓脆爽；切得薄薄的牛肉飞一飞红汤，肉片滑嫩甘美，带着蒜香的奇妙肉汁充盈口腔；腐竹在刚开吃时就下锅了，此时煮到正好，饱含了汤汁的美味，而且毫不油腻，多吃也不会长肥肉，是自己最喜欢的美味。
　　 美食总是代表着一种食文化，重庆火锅代表的就是酣畅淋漓、热闹喧腾。整个大厅里人声喧哗，锅中汁水翻滚，桌上热气蒸腾，吃得汗流浃背，谈笑风生，席间觥筹交错，一杯冰啤下肚，畅快淋漓之极！在这里吃饭不用讲究仪态，不用假装矜持，想怎么痛快就怎么来。就着火锅听着川音感觉整个融入了川人生活，连那一声“啥子哟”都袅袅带出川人的性情，热情直爽还夹着不好意思的温柔。
　　 解放碑的好吃街是重庆小吃的汇聚地，有酸辣粉、担担面、山城小汤圆、卤菜、炒粉等等，种类繁多。在《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上曾经看过“叶儿粑”的诱人描述，青叶里裹着糯米面，清香软糯，没想到在这里也有卖，高兴地买了咸甜口味各一，提筷品尝却不是很好吃，软糯不足、馅心更无特色，哪有书中地道的“叶儿粑”那样，光看着图片就能诱人垂涎，厨师的偷工减料破坏了一道民间的美食，有些遗憾。担担面和烧烤味道只能说是一般般，远不如大排档地道，看来收罗美食还得深入街边巷道觅真经啊。
　　 一直很着迷名家笔下的庙会，有得玩、有得看、有得吃……可惜只能从书上感受，没机会亲身体验，只好每次旅游的时候找找当地的古街古镇领略一下类似的气氛，能到名声大噪的千年古镇磁器口逛逛正好能满足我这个爱好。
　　 磁器口的印象是和的军统便衣特务以及神秘莫测的地下党紧密联系的，《红岩》小说中的“华子良”与川东地下党就是在这里的店铺接头的，行走在黄桷树下的石板路上，设身街道两边热闹的茶馆和小肆想象着自己在“白色恐怖”时代在便衣特务无孔不入的秘密监视下和地下党不露痕迹地接头、提供情报，处处蕴含杀机，心头紧张起来，这份镇定不是常人能有的，心生钦佩。
　　 镇上的店铺配合游人的喜好和猎奇心理卖着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琳琅满目的很热闹，很有些赶集庙会的气氛，心里小小地满足了。几个汉子抡着木锤轮番敲打案板上的糖块，把花生、芝麻、核桃之类的坚果锤打得细碎融进糖后，摊开碾平再切成小块，古镇的特产“木锤酥”就在演示中吸引着游客纷纷购买，纸袋包装很环保，一颗颗的糖不黏牙而且很酥香。磁器口的麻花很出名，做得最好的一家叫“陈记”，可是放眼满街都是“陈记”麻花店，一定要找到排了很长队伍，店门口有注册商标的那家店才是正宗，老板忙得都做不过手脚来了，比照其他家的麻花来，他家麻花的味道确实是好很多，又酥又脆，看看周围其他门庭冷落的麻花店老板照样端坐店堂，不急也不躁，倒是我们这些排队的人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起来。
　　 喧哗的街道旁有卖棉花糖的小贩在悠闲地踩着脚踏板，绕出一团团甜蜜的雪团，闻着丝丝甜香想起了童年。棉花糖是小时候喜欢的零食，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吃到的，零花钱不是经常有，等有了点小积蓄兴高采烈地守着卖棉花糖的小贩看他神奇的操作，舀一小勺白砂糖倒进中间的小孔，类似缝纫机的踏板带着风声一下一下“嗒嗒”地响，丝丝缕缕的“棉花”飞出来了，一根小竹签兜边转，不一会儿就绕出来一个雪白的大绵球，在小伙伴的羡慕眼光中举在手上挤出人堆，刚做出来的棉花糖还带着温温的热度，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小心翼翼地舔一小口，雪片一样就融化消失了，只留点甜甜的味道在舌尖。那时常常在吃完之后意犹未尽地想为什么不能多些色彩和口味呢，比如：苹果的绿、桔子的橙……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买个棉花糖机做好多好多这样的棉花糖。这几年街上开始有了多味的棉花糖卖了，加了色素和香精的棉花糖就这么轻易地窃取了我童年的伟大创意。
　　 磁器口最最著名的就是“毛血旺”和鸡杂。点了“青菜毛血旺”、鸡杂和一份清汤，三个人足够美美吃一顿了。片刻，菜端送上来，顿时浓香扑鼻，刺激着味觉，盆里浮油通红耀眼，血旺细嫩而爽口，杂碎油而不腻，香辣鲜美，全身毛孔尽数舒张，微汗。就着“毛血旺”吃完一碗白米饭，全身透着一个“爽”。配着辣辣的菜一定要吃硬硬的白米饭，讲究的最好是香米，颗颗油亮带些韧性，最次点的也要是干硬的糙米饭，软塌塌粘乎乎的烂米饭是糟蹋好菜的。好在木桶里的米饭堪合我意，微咸的菜铺在饭上，扒拉一口，贴心熨胃。此时嘉陵江上渔火点点，江风徐徐，夜幕的江边三三两两的好友、情侣且吃且聊，闲暇惬意，或者埋首窃语，或者大声说笑，互不干扰地享受美好的夜晚。
　　 紧凑的几天观光旅游接近尾声，开始进行重要的购物环节。冲进超市，身后立即跟过来一个重庆“棒棒”，距离拉得不近不远。站在形形色色的品牌前拿不定主意时，他会凑近，内行地用粗壮的手指捅一捅袋子，简短肯定地说：“这种好。”；当我们沉浸在购物的快乐中时，他一语不发跟着我们在货架里转悠，脸上有憨憨的笑，好像他也受到快乐的影响。比起喋喋不休的黏着你唠叨的导购小姐，他们实在太可爱了。推着满满一车的采购成果到收银台付款，“棒棒”卸下缠在木棒上的绳子，把袋子串好往肩上一扛，跟着我们过马路、穿人群一直送到目的地，收了3块钱，卸下绳子依旧缠在木棒上，讷讷地说声：“谢谢”转身进了人流。在重庆想要省却肩挑手提的劳累是太容易做到了，只需要站在那里喊声：“棒棒！”，然后甩着手慢慢悠悠走你的路就可以了，都不用回头望望他们会不会跟丢了或者拐了东西跑掉了。杞人忧天地想：“这么赚钱够不够他们一家人维生啊。”还是不习惯心安理得地被人侍候。
　　 短短几天的重庆生活结束了，虽然观光旅游还不足以真正了解一个城市，却是非常喜欢这个热情麻辣的山城。遗憾不能生活在那里，不过安慰自己好歹也找了个四川人做了老公。靠在卧铺上回味起美景美食时，想起出发前跟老公学四川话，他沉吟一会后：“这句最实用，‘有啥子好吃的?’”，接下来怪笑地教我说：“还有一句，‘锤子哦’。”等我在朋友面前大声炫耀学习成绩时，她们吓得花容失色：“这句是脏话，千万说不得。”脸都被他害得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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