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庆科技职业技术学院对2013年中专部招生“要谨慎考虑”
公办中职近年来招生情况较好
国家财政部、等四部委2012年10月22日发布《关于扩大中等职业教育免学费政策范围 进一步完善国家助学金制度的意见》，希望通过调整助学金和免学费政策扩大学生受益面。但在2012年12月底，信息时报记者走访了广东的多所民办中职学校，包括原广东规模最大的民办中职——肇庆科技职业技术学院，各校的招生负责人纷纷表示，若中职生免费政策在全省实施，今后将对民办中职的生存造成很大冲击，因为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公办中职。有民办学院董事长透露，学校的中专部2013年将停止招生，原因是招生干部“下乡工作”的成本太高，招到的人数又太少，即使拿到国家补贴，也完全“入不敷出”。
现状
近几年生源急剧萎缩
“2007、2008年最高峰的时候，学校一个年级招生3800～4000人。当时2个年级有8000多人在校，中专校区场地明显不太够用，整个学校到处都是人。师资也很紧缺，甚至需要从大专部调配一些老师去给中专学生上课。而且还有很多家长[微博]通过各种关系找到学校，希望子女能够入读，但是那时学校没有现在这么多校区，容纳不了更多人，只能婉言拒绝他们了。到了今年(2012年)，我们一个年级招了800多人，校长觉得‘比预料中要好’。前段时间董事长也说过，明年(2013年)中专还要不要招生必须谨慎考虑，因为‘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肇庆科技职业技术学院办公室主任吴国强告诉记者，生源萎缩是民办中专的普遍问题，不仅仅是他们学校“辉煌不再”。据记者了解，该校曾经是广东规模最大的民办中专学校，学校的教学水平和毕业生就业情况至今在同类学校中也是首屈一指。
“广东很多中小型的民办中专已经因为招不到生停办了，像我们这样有规模、有品牌的学校也感觉到招生越来越难。”吴国强告诉记者，目前民办中专招生主要靠学校的招生老师到偏远、贫困地区与当地的初中班主任老师沟通，了解学生的学习、家庭等情况，游说学生和家长，让他们到学校就读。“当然入学是不用考试的，只要能负担学费就可以来。”
他还透露，当地老师“帮忙推荐”学生一般要收取2000～3000元的费用。“每个招生老师都是提前几个月就‘下乡’开展工作的，他们与当地门、学校班主任也很熟悉，称得上熟门熟路。”吴国强表示，据他了解每个民办学校的招生工作都是这样做的，互相之间还会有“资源竞争”。
为抢生源提供“免费试学”
家住广西省荔浦县的李小敏今年15岁，今年1月1日在父亲的陪同下来到广州市的一家民办中职学校报名，在此之前她已经在该校“免费试学”了一个月。2012年中考[微博]，李小敏总分只考了不到200分。“去年7、8月本来想来广东打工的，没想到会在火车上收到中专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李小敏说，她搭火车到广东的路上碰上了一位广州的招生老师，身上竟然有3、4个不同学校、不同专业的中专录取通知。“老师说只要我想读，哪个学校哪个专业都可以录取我，也可以把录取通知书都拿着，每个学校都去看看再决定。”当时她很犹豫，不知道该读哪一所好，最终在老师的分析下，前来广州的两所分别“试学”了一段时间。
“学费是一年5000多元，国家补助1500元，我们自己出3000多元，加上每个月300元生活费，家里的经济压力还是很大的。”李小敏的父亲告诉记者，他们并不清楚中职免费政策要扩大的消息，“她成绩不好，就算知道公办学校免费也考不上，读民办不用考试的当然只能出钱了。”
有补助依然困难重重
“我们现在一年学费是7200元，减去3500元的补助，学生只要交3000多元的学费，再加上国家对农村困难学生每人1500元的生活补助；而公办学校学费全免，还有学生每人1500元的生活补助。实际上，学生就读民办学校与公办学校费用相差还是比较大的，一年大约要多花3000～4000元。”东莞某职业技术学校校长告诉记者，即使向学生收取部分的学费，民办学校的运营成本还是远大于公办学校的，“免费政策全面铺开之后，民办与公办中职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因为补助之外还需要收取部分学费，我们的招生会越来越困难。”
这位校长分析说，与公办相比，民办学校必须自己负担教师工资、学校建设等各种运营成本，“公办的老师有国家发工资，我们却需要通过收学费来给老师发工资；公办学校购买设备由政府财政负担，我们却需要老板自己投资。各种各样的费用算起来，民办学校负担不起，只能通过‘涨学费’来解决。”校长透露，10年以前，该校一年的学费大约是5000多元，“这两年涨了一些，家长们很不理解，觉得‘为什么国家补助多了，你们反而涨学费？太不合理了！’其实主要就是因为国家补助多了，公办完全免费，大家都去读公办，民办的招生人数逐年减少了。但是，民校要承担的老师工资、购买设备、各项建设的费用却不会减少，因此只能依靠每个学生多收一点学费来解决了。”这位校长还透露，因为学生人数减少，现在学校已经将一部分闲置的场地和设备租给校企合作的公司作为生产车间。“也考虑减少一些老师。”在他看来，裁员并不是问题，“其实不用我们做工作，任何一个老师有机会去公办学校都会毫不犹豫地‘走人’。”
此外，对于国家补助的问题，有多位校长在采访中表示，各地对于公办民办的“待遇”其实是有差别的，首先保证的都是公办学校的需求，民办学校则很难落实。“作为广东最大的民办中专学校，我们申请政府补助都非常困难，更何况一些中小型的学校。因为资金问题而停办的民办中专学校近年在广东各地都屡见不鲜，例如茂名高州市，学校和学生数量由高峰时30多所、2万人减至现在的2所、300多人。” 肇庆科技职业技术学院办公室主任吴国强告诉记者，短期内寄望大家对公办民办“一视同仁”很难。
专家
呼吁政府加大力度扶持民校
“对民办教育的政策歧视，客观上会加大民办学校农民工子弟和公办学校市民子弟的差距，公办学校市民子弟享受名师、空调、塑胶跑道等优质资源，而民校农民工子弟不仅没有，反而要交更高的学费，这会给他们造成不良情绪，引发恶性循环。” 广东民办教育研究中心专家李明华说，国家现在希望通过调整助学金和免学费政策扩大学生受益面，但政策落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公办和民办的待遇仍然存在不公平的问题。他建议政府参照公办学校标准，进一步加大对民办学校的财政扶持力度，如校园校舍建设、师资工资福利、学生资助等方面。
广东教育学院民办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张铁明教授则认为，未成年罪犯中有70%是辍学生或流失生，其中大部分是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如果没有民办教育，就会有更多流失在校外的青少年，导致更多未成年人犯罪隐患，“从这个意义上说，民办教育不仅减轻了政府负担，更重要的是，它还是保障社会更加和谐不可缺少的社会力量。”而由于在校学生绝大多数都是未成年人，因此中专、中职学校在这方面的贡献更大。
对于《关于扩大中等职业教育免学费政策范围 进一步完善国家助学金制度的意见》的落实，受访专家均表示，希望《意见》能够更加关注民办中职学校，比如政府出面打通人才交流渠道，保证公办教师和民办教师的合理流动；建立民办学校与政府合作的机制，确定民办教师最低薪酬标准；把民办学校建设及民办学校教师培训纳入系统规划中，在资金分配、机会名额分配上实现平等。
招生案例
招生代表远赴湖南揽生源
2012年离中考还有一个学期，来自湖南益阳市安化县的薛林就在其初中班主任和广东一家民办中专招生干部的安排下，到该民办中专位于广东茂名的校区免费实地参观。学校更承诺他，如果提前缴纳部分学费，在新年开学后就可前来享受3个月的“免费试学”的服务，或者跟师兄师姐一起到某校企合作的公司“顶岗实习”赚取开学后的“生活补贴”。
据记者了解，像薛林这样从外省前来广东读民办中职的学生每年都有。薛林告诉记者，他已经收到了4所民办中专的“录取通知”，除了广东某民办学校派出招生老师专程前往湖南，用“免费参观＋试学”吸引学生之外，还有其他省市的民办中职常年在当地请中介公司“代理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