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溯源:性本爱“丘”山

2019-10-27 09:11:23

  作者:佚名

  “丘”,从甲骨文、金文的构形均可看出像平地隆起的丘陵。《说文》据小篆释为“从北从一,一,地也。人居在丘南,故从北”。上古,人类因逃避洪水而有择高地向阳而居的习惯。古人根据土丘的自然形态不同,赋予它不同的名称。如“丘一成(重,下同)为敦丘,再成为陶丘,三成为昆仑丘”。昆仑丘是大丘,即“虚”(墟)。在古汉语中,丘、虚同义,只是大小高低不同。传说“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淮南子·地形训》)。丘、虚不简单,它伴随着华夏民族度过了那洪荒的年代,是先民们的生命之舟。中华民族共同体正是以这些丘、虚为依托,创造了灿烂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

  史前时期,洪水为人类最大的自然灾害之一。《书·禹贡》载:“桑土既蚕,是降丘宅土。”注云:“地高日丘。大水去,民下丘居平土就蚕桑。”疏云:“洪水之时,民居丘上土,于是得下丘陵居平土矣。”《史记·夏本纪》:“当帝尧之时,鸿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其忧。”

  关于人类曾历经洪水滔天的历史传说,在西方文化源头之一的希伯莱《》中也有这样的记载:

  当洪水泛滥在地上的时候,娜亚整六百岁。娜亚同他的妻子、儿子、儿妇都进入方舟,躲避洪水……大海的泉源都裂开了,天上的窗户也敞开了。四十昼夜的大雨降在地上……水势在地上极其浩大,天下的高山都淹没了……

  两河流域泥版史诗《吉尔伽美计》,以至后来的伊斯兰教经典《》中都有类似的记载。在中国,类似情景已难以从文化典籍中寻觅,但远在殷商时就己成熟、并沿用至今的汉字形体所积淀着的先民原始意识,却隐隐透出其中的端倪。甲骨文“昔”字显现洪水滔滔,波浪滚滚,但见茫茫波峰中托出一轮红日,多么遥远的宇宙洪荒,多么触目惊心的景象!

  “昔”在甲骨文中还有另一形体,水波退了一道,太阳沉到波峰里去了,这种遮天蔽日的景象,大概意味着夕阳西下后的洪水景观。

  后来“昔”字大致定型。“昔”,就是“大洪水的日子”,初民从一代又一代前辈口耳相传的印象中,形象逼真地造出了这“洪水之日”—“昔”字。洪水退了,备受洪水之灾的先民又安居下来,“洪水之日”成了遥远的往事。所以至今“昔”还忠实于初义:“从前”,“往日”,“以往”等。

  从河南陕县庙底沟、陕西华县泉护村等地发掘出的文化遗存中查明,在仰韶文化时期,华夏文化已经确立了它在中华民族文化中的主体地位。无论是新石器时期,还是旧石器时期,文化遗址分布最密集的地区,前推豫、陕、晋交界的三角地带。而这一带的先民也都是从华山等高山高地迁徙来的。华山之华,从文意看,是初民用做先公之专名,是殷商的先祖神,介乎山川之神和宗庙之祖中间,建有宗庙(见陈梦家《殷墟卜辞综述》),商王只要按时前往祭祀即可,毋须千里迢迢跑到华山去祭祖。

  先民们由华山、太岳山(霍山)等高山迁徙到地势低平、河网密布的豫、陕、晋三角地带后,为防洪水袭扰,也都是居住在丘、虚之上。这里黄河由北向南,受到华山的阻挡,掉头向东冲去;渭水、径水、洛水、汾水交汇于此,为华夏民族的祖先提供了理想的生息之地。由于这里气候溢暖,雨量充沛,生长着大片的原始森林,极适宜于大象等大型哺乳动物活动。大象一般身高三米,如果昂起鼻子,可高达六米,大象在深水中行走,可将鼻孔露出水面换气。今河南省简称豫,“豫”字为一个人牵着大象,已是古代九州名称之一,在今河南一带,说明河南上古是一片原始森林,为大象的最佳栖息地,而高出地面的丘、虚,则是先民的栖身之处。如帝丘、商丘、夏丘、殷墟等,不仅是原始氏族部落的聚居地,也是早期某些实体和国家雏形的盟主地。它凝聚着氏族发展、解体和国家起源的沧桑历史。